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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次日，巨鹿苑，昨晚侍寝的是姬棠和玉姝两人，即便有分摊集合的情况下，伤害依然有点溢出，导致双双倒地不起，准备等复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子受铺开的摊子越来越大，以至于他沉溺于温柔乡的时间也越发的短暂起来，必须起来处理一系列的新的事情。
比如说洛东军的整训、商军的日常操练、巡视工坊打造新的战车和兵甲，这些都是商王应该做的事情，而且是主要工作，这年头比后世还要接近于“兵强马壮为天子”这一真理。
刚刚坐到前殿里面，就听到了一个不算噩耗的噩耗，“南蛮开始修城墙了？”子受感觉有些事情是不是弄反了，长城这种东西不是中原民族抵御北方蛮族入侵的吗？怎么你们在长江流域修城墙了，是防备更南边的人还是在......
“自然是防备我大商还有楚人劫掠他们”大商就不用说了，每天都在找人车的路上，就算这两年修身养性了一段日子，可是一个奴隶制军国主义政权的本质就摆在那里，子受也踩不了刹车，何况这辆车因为生产力的关系，根本就特么没装的有刹车。
他最多只能控制这辆车不至于往深谷险恶的地方冲锋，尽可能让它走在相对平稳一点的道路上，最起码不要在自己手里一头冲进深谷当中。
但是，楚人劫掠就有点怪怪的感觉，“这也是很正常的，不仅楚夷在劫掠他们，淮夷也在劫掠他们。”
一个是天气的缘故，一个是商提供给楚地的各种技术的关系，这些包着糖的屎，让江淮一带的蛮夷都倾向于往更南边扩张，种植更多的葛麻和水稻，还有为交换这些工具、武器和技术，捕获更多的珍奇异兽和奇花异草给商王上供。
虽然大商看他们都是蛮子，但是蛮子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靠近盂方一带的淮夷和楚夷在大商眼里是蛮子，可是在他们眼里，更南边的那些文字都没有的百越诸族才是蛮子。
在这个鄙视链里面，商周这样的是在顶层的话，盂方之类的方国则是在第二层，四夷这种就是在第三层，至于说第四层的名字叫：其他。
也就是说除了受夏商文化影响深刻的外，剩下的全部的种族和文明都归类在“其他”里面，连是不是人这个问题都显得很模糊，就子受的观察来看，商人不觉得淮夷是人，淮夷不觉得楚夷是人，而他们都不觉得百越是人，大约是某种长得很人差不多的东西。
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是楚人说的，不过在此时倒是没有这种说法，取而代之是更严肃的说法：披发左衽，人面兽心！
换句话说，在包括楚人在内的这个文化圈里面，基本上都认为夷狄和百越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或者猴子之类的东西，他们在劫掠和屠戮这些人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点点的手软。
“所以，为了避免被劫掠人口还有烧毁田地，他们就修了墙？”听起来超级有既视感的，子受不由得多问了几句，“这个墙，它有用吗？”有用的话，就说明自己的堡垒战术是有用的。
“额，用途不大，楚人用舟船四面出击，这些墙也只能庇护一小国而已。”青袅吐槽道。“这些信息，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有楚人送夷人奴隶朝贡，那些夷人奴隶说道。”
“使唤得动？”子受的意思是你们语言都不通，这些奴隶怎么使唤得动？而且你是怎么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了解的。
“额，他们当中有人会说商话的”
“哦~”这倒不是不奇怪，前面就说了，商人的语言在这个时代属于是国际通用语，而且随着贸易网络向着更远的地方流传，要说随便找一个人就能交流是不可能的，但是大部分的部落里面的祭祀和文化阶层里面，找一个两个多少懂点商地方言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南方修墙用途确实不大，南方水系密集，楚人多以舟船为媒介进攻......”好吧，子受现在想起来，这个造船的技术也是他交给楚人的，所以说，现在百越那边就和欧洲人面对维京人差不多了吗？
一想到成群的楚地和淮地的蛮子画着长木船沿着河流冲到岸边，然后跳出来一群猛男，就开始四处砍人劫掠，整个人都感觉得画风有哪里变得不太对劲的样子。【事实上，真的挖到了防御中原人下去抢劫的长城】
“看来，还真是我观四野皆蛮夷，料四野观我亦如是”子受无法可说了，“嗯，既然如此的话，青袅，你下令再赐楚人金玉、青铜与香料，令其多多攻伐。”
“大王就不怕楚地崛起之后，威胁商地？”
“所以，在之后，我还有其他打算。”给钱只是稳住这些人，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的进攻百越，而不代表子受就准备真的拿他们当蛮族雇佣兵用，罗马的悲惨就摆在那里呢。
他的意思是说，付完钱之后，等楚人陷入百越的战争无法自拔的时候，直接把他们现在的熟地抢了。
那个时候，他们抽回前线的兵力就会被两面夹击灭亡，不抽回前线的兵力，就只能坐视商抢走他们好不容易开发出一个雏形的好地方，然后迫于生存空间的压力就会不断的往南或者往东扩张，直到资源和力量耗尽，彻底无法扩张或者扩张到极限为止。
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商则只需要对付楚地一个就够了，何况说，他们要开发南方，自然少不得修路造桥，平整土地，砍伐瘴气毒林，填平沼泽沟壑。
这对于他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为此，商人提供了相当多的工具和便利，而商王的水稻种植技术也让楚地哪怕是为了粮食也会自发性的做这些事情。
这些基建行为对于楚地来说确实是好事，原本他们的力量过于分散，子受还不太好谋划，但是现在楚地和淮地的蛮夷不知道怎么的隐约有联合的趋势，他才能这么玩。
同时，也变相的正面了，楚地有其他势力牵扯在里面，而且蛮夷有联合为一个整体的趋势，这也方便子受提前做出应对和对策。
可是，这些基建在有利于楚地搞生产的同时，也有利于商与楚的兵力调动，如果双方的地位、实力对等的话，这是好事，可是，如果楚地的装备和兵力和商差别巨大，就会变成敌人借助你良好的通行条件，快速出击和分割你的部队，将你彻底击溃。
尤其是子受并不想全面开战，只把目光看向那些“有争议的地区”，面对这些损失，楚人一开始不会做太大和太激烈的反应，等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被子受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了。
不过，相比这个，还有几个迫切亟待他解决的内政问题，事实上，这个消息除了知道子受关心南方事情的青袅帮他打听来外，其他商都贵族根本不怎么关心。
子受要面对的第一个内政问题，可以说是一个文化问题，那就是他将以何种方式来统合楚地和淮地的人，这可不能学处理东夷那样，东夷不一样，商部落最早也是在东夷混的，文化，口音多少是继承了一点下来。
而且这几百年下来，就算有什么问题，也都磨合得差不多了，所以，吞纳东夷的难度要低得多，同理，邢地以北的河北地带的吞并难度也不高，同样是因为平原地带的关系，物资和人口的交流难度低且频繁。
而且因为几次蛮夷入侵，那些不会调换心思接受商人统治的都已经死了，可是楚夷和淮夷不同，这不是两个完整的势力，而是无数被大泽、河流和丘陵分割开的部族统合。
如果再往南，进入百越之地，那更是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他们自己都没法组织起来，想要把他们组织进商部落或者说商文明当中很难的。
这个时候，可没有华夏文明这样的高层叙事，所以，需要子受拿出个办法和统合他们的基本叙事来，否则强行吞下去，不仅不能增加力量，反而是分裂和动乱之源。
而弥合这种矛盾的方案有两种，一种是对东夷和河北地带的做的那种，人杀得差不多，剩下人的只能依附于商，然后让他们当中的大部落去统治那些小部落，同时分裂他们的上下，就好像是挤水一样将人口挤出来。
同时，他们都使用差不多的图腾和象征，说差不多的语言，这个统治的难度也较低，可是楚地和淮地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个是人数众多，居住分散，不可能用屠戮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二个是口音、习俗、语言甚至文字都不一样，就算把人杀得差不多了，统治起来，也要面对极为艰难的困难。
“所以说，越是接手这个时代的事情，就越是佩服秦皇啊。”书同文，车同轨才是大一统的基础，才是分久必合的根基，大家都说差不多的语言，用一样的文字，一样的度量衡，在长安的官员去岭南，除了水土不服和方言不太习惯外，在日常的公务和各种琐事上其实没有太高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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